兰橘日常向
“新人，明天来一趟第九机关。”
从嘉年华回来以后，你一直在忙着残留死役和哈梅尔的事情，对于MBCC被转为第九机关直接下属机构这件事，你还没有好好消化。
上次见兰利，还是被她枪指着后脑的那次，如今顶头上司忽然投影到你办公室，打了你和夜莺一个措手不及。
“第九机关……在哪里?”长官的投影来也快去也快，只落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，她就又消失不见。只剩你一头雾水，第九机关，你还真是不知道它的地理位置。
不过关于这一点，夜莺倒是比你有经验的多。
“不用担心，局长。”她好像对兰利的行事作风颇为熟悉，轻叹口气，安抚你道。“明天她一定会派人来接您的。”
既然副官都这样说了，你自然也是相信的，略有些忐忑地等到了第二天，你甚至特意穿上了刚定制不久，重要场合才会穿的制式礼服。
被海拉不小心瞥见，还拉着九十九笑话你。
“哎呀，我们局长知道穿新衣服，终于不是那件破斗篷了!”
你无力反驳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那不是破斗篷，也不止一件。
果然如夜莺所说，你刚走出管理局大门，就有一辆被全防弹金属包裹的黑色车辆低调地停在你身边。但你始料未及的是，车窗摇下，出现的竟然是兰利的脸。
“怎么是你?!”你乎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，下意识低呼出声，语气中是满满的惊讶和不敢置信。
你没料到兰利会亲自来接你，但兰利很明显预料到了你会出现的反应。她呵地笑出声，语气比当初在嘉年华要慵懒不少。
“太激动了么新人?好了，上车再激动也不迟。”
于是稀里糊涂的，你坐上了兰利的车，一路颠簸之下，晕头八脑的进了第九机关。更加出乎你意料的是，并非你想象中戒备森严的钢铁堡垒，第九机关设在新城人声鼎沸的街道，看上去倒更像个高级版的白记实业公司。
进进出出的也都是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人，和记忆中西装革履的特务看上去毫不沾边。
“是不是觉得我带你来的不是第九机关?”兰利怎么会看不透你内心的疑惑，替你问出了你内心的困惑。
你确实有些不解，但想想这也是正常的，毕竟弄得那么夸张，反倒更加惹人注目了。你看着兰利，点点头，又摇摇头。
点头是因为你确实困惑第九机关为什么是这样的，摇头却是因为你的直觉告诉你，这里就是第九机关。
“放心吧。”车稳稳停住，兰利开了她那侧车门率先下车，温柔明亮的朝阳洒在她身后，你听见她的声音。“欢迎来到特务们的根据地。”
下车后你跟在她身后入内，这才觉得处处都透露着秘密的气息。无论是从身边走过的那些低调行人的目光，还是让你偶有察觉的光线，这院落内一定暗藏杀机。
“走吧，先见见那群烦人的老鬼。”
烦人的老鬼?
你微微一愣，没想到除了兰利，今天来还要见别人。一时间你更加庆幸自己穿了礼服，起码不会给兰利丢面子。
将你一路带到会议室，推门入内前，兰利回头看你，特意嘱咐道：“记住，你是我的人，无论那群老鬼说什么，都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她的语气略有些严肃，这不免让你的心往下沉了沉，看来今天的拜访之旅，并不是那么简单。点点头，你也恢复成面对黑环时的冷峻模样。
会议室内坐满了“人”，但并非管理局的大圆桌，这桌椅的摆放模式让你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在FAC高层受审的那段时间。
一长排的会议桌对面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座位，踏前一步，你下意识回头看兰利，只见她正抱臂站在你身后不远处。
见你看她，兰利微微抬了抬下巴，示意你坐到位子上。从她的眼神里，你看见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。
不过你并不紧张，只镇定地迈步走到椅边坐下。
对面都不是真正的人，而是全息投影，你在内心微微讽笑，看来这群老鬼也并不把你当回事，还搞这么大的伪阵仗。
一群人，有男有女，从他们说得话来看，似乎内部本身就有许多意见不同的派系。有人抓着036的事情不放，对你大力开启炮轰。有人追着你的枷锁能力不放，重复当初的老套路，逼迫你说出那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，所谓枷锁背后的秘密。当然也有人只是冷眼旁观，或是做笑眯眯充当和事佬的笑面虎。
纵然你心生嘲讽，但他们密集的询问还是让你有些迎应接不暇，时而陷入沉默。你隐隐约约感觉到，这场会面也许是连兰利都无法阻止的。
你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，似乎是到了午饭时间，对面的老鬼们并不会为了你而错过自己的饭点。交头接耳之下，有人准备开始午饭，但看起来并没有放你去吃饭的意思。
甚至还像艾米潘晚上在你面前吃炸鸡喝可乐一样，让你只有光看着羡慕的份。当然，这群人比不上禁闭者的一丝可爱。
正当你摇头叹息早上出门前应该多吃点时，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沉寂已久的声音。
“好了，老家伙们，第九机关对上庭的伙食如何并不怎么感兴趣。”是兰利，你惊觉她不知何时走到了你身后。帽檐之下，她冰冷的目光若隐若现。
“你!”对面正享用美餐的人一噎，怒目而视。“兰利，注意你的态度!”
随着那恼羞成怒之人的暴喝，你也有些呆愣地看向兰利。长官此时并没有分给你一丝目光，但坐在她身侧，你前所未有的感到心安。
“我已经很有态度了。”兰利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配枪，看向前面对她挑衅般的话语没有反应的大多数人。“否则她不会出现在这里。”
说完，还没等那几个心怀不满的人再有所行动，兰利抬手不知按了什么，面前所有投影顷刻间全部消失，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桌椅。
她这是直接挂断了通讯么？你更加错愕起来，还呆愣愣地看着前方，没留意到兰利离你更近了一些。
带着分笑意的话语打破了房间中的宁静。
“干得不错，新人。”你恍然抬头，兰利伸手将你拉了起来，带着你往外走。“看来你不光擅长消灭黑环，对这样的场面也很得心应手，有好几个老东西都差点被你噎的说不出话，我很满意。”
你的目光又落在兰利拽着你手腕的手上，只是没瞧多久，出了会议室的门，她又轻轻松开了你的手。
“我只是实话实说，没有刻意噎人。”你咽了咽口水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于是就着她刚刚的话说。
兰利黑色的制服外套并没有掖紧，随着她的走动时而上下起伏。听见你略显憨厚的回答，她又回头看了看你。
“这样的效果最好。”语气里有些夸赞，也不知道是真夸赞还是假夸赞了。
你自己并没有察觉到，刚刚还是一身刺的人，在面对自己人时态度悄然转变，露出自己柔软的腹部。或许兰利在你心中，是个值得信任的上司。
就算这个上司曾经拿枪顶过你的脑门，但那种时候，也只有她能替你说上话。
一路跟着兰利走，陷入自己的世界想了会儿事情，回过神后竟然发现，她把你带进了食堂。
“来都来了，尝尝第九机关的饭菜怎么样。”
现在已经过了正经饭点，食堂里的人寥寥无几，看见兰利也并不上来打招呼，而是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。
你们随便找了处桌子，刚一落座就有人端来了饭菜，是精致的盒饭，四菜一汤。但你目测这样足的份量，九十九还是得一个人吃二十盘才能饱。
想到这里，你不自觉地笑了笑。
“你在笑什么?”兰利似乎对你总笑这件事觉得有些莫名，与特务虚假又玩弄人心的笑不同，你的笑都是发自内心而诚实的。
你如实招来，并且感叹道：“幸亏这里的都是普通人，否则按这个标准，多来几个能吃的禁闭者，早晚会被吃穷。”
兰利确实没想到你笑的原因是这个，将一颗虾仁送进嘴里，目光有些失神地摇摇头。
“你还真是心系禁闭者啊，连吃饭都不忘记。”
不愧是第九机关，饭菜不光好看份量大，连味道都是极佳，连你平时吃不了多少的小鸟胃，都差不多吃了个干干净净，又惹来兰利的调侃。
“看来平时在管理局都没吃饱饭，以后多给你批点儿餐补经费吧。”兰利早就吃完了，她吃饭的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。
你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在动作优雅的同时又做到速度极快的。
经费当然是好东西，眼见兰利拿起手杖站起来，你立马追到她身边商量经费的事。这殷切劲，恐怕菲来了都要称一句佩服。
吃完饭并没有马上送你走，兰利带着你参观了一下第九机关，她说这是真正的第九机关，特务们的大本营。
“那难道还有假的第九机关吗？”不知逛到哪一处，看着角落和拖把放在一起的狙击枪，你忍不住问道。
“当然。”兰利瞧了你一眼，告诉你实情。“并不怕告诉你，还有八个假的。”
心中默然无语，你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叫第九机关了，原来只有第九个才是真的。狡兔三窟，狡猾的特务翻三番，有九窟。
只不过，你有些惊讶兰利会告诉你，甚至她还说，接下来有机会，带你去其他八个地方参观。
看着长官冷峻的背影和她束缚着的金色长发，你忍不住想，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女人，似乎真的把你当自己人了。
真正的第九机关并不算大，甚至作为下属机构的MBCC都比它占地面积要广。而且这一圈逛下来，你觉得这里真的很冰冷。
纵使人来人往，但几乎没有人与彼此打招呼，埋头行色匆匆，是没有人情味的冷。
和兰利一起站在最高处，她可以俯瞰半个街区的办公室内侧，透过茶灰色的防弹玻璃，你们一起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脑袋。
“特务需要的只有忠诚。”兰利与你并肩站在窗边，她看出了你在想些什么，轻飘飘地开口，替你答疑解惑。“其他任何感情，在这里都是多余的。”
在这里是多余的，那么出了这扇门呢？特务们流露出的情绪还是自己的情绪吗？或者只是沦为了忠诚的附属物?
想着想着，你有些陷入恍惚，看着底下黑压压的脑袋，其实你有些理解兰利的想法，她是一个殉道者。
“你很珍视狄斯城。”
与这位长官相处的不算多，但你觉得你知道她在想些什么。对于某些人，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冰冷。
但对另一些人，她注定会永远冰冷。
兰利没有侧头，手杖在她手中轻轻动弹一下。
“是啊，这是我的城市。”兰利话语很轻。“就像你珍视禁闭者。”
你珍视禁闭者，是无法也无需反驳的事实，这是你的天性，发自内心。就像人渴了要喝水，饿了要吃饭一样自然。
兰利身上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，这让你无法轻易触碰到真正的她。不过你觉得无所谓，毕竟时间就是为此存在的。
在某些事情上，你与这位长官有着深刻的共鸣。
“对了新人，有件事差点忘记告诉你了。”
将你送回管理局，下车前，兰利忽然说话。你担心她还有任务要交待你，转身看着她。却不妨她看着你，语气调侃又充满认真地笑道。
“今天的礼服很适合你。”
这篇是约稿，感谢金主太太慷慨放出来啦～
评论(15)